为何 我们总绕不开现实中的悲剧和悲剧中的现实

我想让你绕过书本看看人间

又怕你真的看清

——陈年喜《儿子》

昨天的文章发出后收到不少读者的留言。其中不乏一些朋友提出“文章还没有写透”“有些话可以说得更明白，让人更容易看懂”。每每当看到这样的评论，我都会感到十分欣慰。这至少可以说明一点，我的读者是当今互联网上很少见的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他们往往能够从短短几千字的文章里读出作者远远没有说出的话，然后把这些话主动传播给身边的人。让越来越多的人摆脱愚蠢。这难道不就是我一直都在努力，并且希望看到的结果吗？而人一旦开始自主思考就很难再愿意回到愚昧，就会感觉到那些虚伪和谎言的可憎，就会更加主动的想要挣脱缠绕在头脑中的绳索。作为代价，你可以获得比别人更早看到光明的权利。作为文字提供者的我，只愿做一只小小的蝴蝶，一下一下的扇动翅膀。我始终相信，今天播下的一粒种子，来年将收获一整个花园。

作为一名自媒体作者，最大的忌讳就是自诩比谁都聪明，看得比谁都明白。然后把读者当麻瓜，拿自己当圣人。扛着为民请命的大旗，却起了割韭菜的杀心。嘴巴上是民zhu目田的卫道士；骨子里，恨不能把那把椅子夺过来自己坐。他们其实比他们反对的还要虚伪和令人厌恶。和真流氓比起来，伪君子具有更大的破坏力。

这两天，关于网络暴力的话题一直在升温。连主流官媒都亲自下场参与批判。看到这个，我就呵呵了。必须承认，在当今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可以忽略网络的力量。也没有哪个普通人敢说自己不畏惧网络暴力。但是，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就会滋生出网络暴力。中外皆如是。

但网络暴力其实是一个非常模糊的词。因为很难有标准加以准确界定，其行事主体又飘忽多变。所以当我们看到它出现的时候，往往已经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事实上，网暴并不仅仅是使用言语暴力对其他人进行杯葛、排挤、羞辱。如我在昨天的文章里所说，真正的网暴还应该包括对黑白的颠倒，对事实的否定、恶意歪曲和捏造，对荒谬的粉饰，面对悲剧和痛苦时的戏虐，以及以无端揣测动机的方式上纲上线、鼓噪煽动杀人于无形等等。之所以会频频出现网暴，或许可以引用一个经济学概念“公地悲剧”Tragedy of the commons加以解释。

英国的加勒特·哈丁教授在1968年的《科学》杂志上提出了“公地悲剧”。他描述了下面这样一种场景：一群牧羊人面对一片公共草地。因为草地是公共的，牛羊吃草都是免费的。这意味着牧羊人可以通过增加放牧的羊只，获得更多的利润。收益要远大于需要付出的成本。所以每个人都想多放牧。至于说把眼前的草吃光了也无所谓，大不了换一个地方吃草。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草场上的羊会越来越多，环境会越来越恶化。过度放牧导致草被消耗殆尽，公共草地被废弃、牲畜都被饿死。最终所有牧民破产。公地悲剧是一种涉及个人利益与公共利益对资源分配有所冲突的社会陷阱。

“公地悲剧”在社会经济中比较容易解释。试想一下，一旦当某件东西成为了“公共的”“大家的”，就会损坏得特别快。甚至要不了多久就会不知所踪。有机会免费使用它的人会抱着“不如及时捞一把”的心态，加剧事态的恶化。人们在对待私有财产的时候，都会倍加珍惜和爱护；但是在对待公共资源的时候，就很容易竭泽而渔，忽视公共利益，过度使用造成破坏和浪费。“公地悲剧”告诉我们，现实中的理性人在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同时，导致整体福利的下降。

“公地悲剧”也可以用于帮助我们理解互联网的现实。网络，无疑是最大的免费开放的空间。每个人都可以近乎零成本的使用，并且排他成本很高。这就导致心怀歹意的人同样可以没有成本的作恶。而他们可以打着某种旗号，一边收割流量和信众，一边毒化和污染网络信息环境。他们是很多网络暴力事件的始作俑者。他们一边毫无顾忌的在“公地”里挖呀挖，一边采用卑鄙的手段限制和打压正常的使用者。按照古典经济学理论，理性人在追求个人利益的同时必然会使集体福利增加。在互联网上也是同样的道理。知识的贡献者和常识的普及者会让网络变得更加多元和善意。但作恶者的出现和有意为恶，以及某些看不见的手的故意纵容，都在让网络“公地”的信息环境恶化。

举例来说，这两天又看到那头叫李毅的孽畜在大放厥词。牠以美国和越南两场南北战争的伤亡为例，声言“如果因为统一台湾省，中国死了一亿四，这在人类历史上根本是小菜一碟”。牠还说，“我想大陆14亿人应该有一些人已经做了死1亿4千万或7千万人的准备，或者只要稍加教育，这些年轻人都会同意，为了统一台湾，中国（可以）死上1亿4千万或7千万人。”他还表示，大陆讲得很清楚，若发动核战，“不惜牺牲西安以东500个城市”。

这头畜渣之所以敢于持续不断的大放厥词，甚至已经突破了道德底线，站在了”反人类“的坟茔堆里，最关键的原因就是，网络的“公地”效应使牠的作恶“零成本”而收益又足够大。反正是只要够极端，同时又政冶正确，就可以收割信众获得无限的收益。谁反对牠们，就要被牠们扣上一顶“屁股坐歪了”的帽子。从这个角度来说，散布反人类观点的X头李毅，恶意揣测、攻击痛失爱子的年轻妈妈的新浪大V，和西方白左搞出来的“黑色美人鱼”“黑皮肤埃及艳后”的逻辑如出一辙。都是在挑战人类道德底线，滥用信息的优势地位，散布谎言和荒谬，破坏常识性思考，挤压正常逻辑和舆论的生存空间，最终让公共资源走向崩溃。他们是在一边数钱一边想要我们的命。

如果让我们冷静下来看看。网络上其实只有少部分人是真正的心怀歹意，大多数人只是随风倒的起哄，满足自己的“喷欲”。反正隐藏在网络的黑暗处，兴奋的参与围喷而不必付出任何代价。就像那些只想趁机在“公地”上占便宜的牧羊人。但恰恰是这种随声附和积聚起了网暴的势能。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杀人，而他们一直都在杀人。只不过用的并不是刀剑而是键盘。当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扼杀了，下一个成为待宰羔羊的就会是他们自己。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公地悲剧”吗？一般来讲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将“公地”私有化。另一种是扩大公权力的覆盖范围，用公权力影响“公地”资源的分配。前者，显然是不可能在互联网世界里实现的。而后者嘛。又会引发出一系列新的问题。最终可能变成霍布斯笔下的“利维坦”。产生一个计划经济形式的互联网。让你的信息来源变得更加单一，切断逻辑思考。那么，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吗？美国政治经济学家奥斯特罗姆发现，前两种方案的提出者都假设了参与者人人都是自私的，并且没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于是，她提出了解决“公地悲剧”的八项原则。

1、社群及其目标界定明确；

2、收益与付出相对等；

3、参与者的集体决策；

4、实施有效监管；

5、赏罚分明、有人性；

6、公平正义的冲突解决之道；

7、群体内部有主权；

8、与上级群体协调妥当。

限于篇幅，恕不一一展开。如果你觉得这八项原则有些生硬不好消化。我来说一个浓缩版。即，在互联网这片“公地”上，应该取消单一性的信息决策，所有个体有权平等获取信息；责任和权利应该对等，且没有例外；实施透明监督，作恶者必须受到惩罚，无论他是谁。其实有些问题就算一时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归根结底只要知道一点，普通人的命也是命！否则，将很难逃离现实中的悲剧和悲剧中的现实。

今天的这篇文章显然是有些烧脑。能够一口气读下来并不容易。我知道写这种文章通常很难讨好读者。但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做一点启发，更多思考的机会留给朋友们。讲真，如果我们始终把目光聚焦到一些非常具体的事件上，而不去思考事件背后的联系和逻辑，可能就会一遍又一遍的接受历史轮回的教育。而当你敢于提出质疑的时候，你会发现很多事物并非坚不可摧不可改变。例如我在澳大利亚墨尔本和欧洲的一些地方都曾看到街头摆放着钢琴。供路人兴致来了的时候弹奏一曲。为什么没有产生出“公地悲剧”呢？难道真的是那里的人们生来就会恪守道德？还是另外有什么其他原因？为什么我们在阅读一些西方伟大作家的作品时，总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人文关怀，而这在另外一些作品中却极为罕有？是因为我们不需要或者不配享有这种人文关怀吗？

出身煤矿工人的诗人陈年喜在写给儿子的诗中有这样的一句：我想让你绕过书本看看人间，又怕你真的看清。这句诗曾让许多人感到内心酸楚，灵魂如遭重击。但我想奉劝各位的是，在重击过后，千万别不当回事啊！ 

本文关联阅读：杀死校园内被撞身亡小学生母亲的，岂止是“网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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